十年（一）（2 / 3）

她开始问自己，是不是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？

&esp;&esp;几周后，李旻终于决定和丈夫李海鹏谈谈。

&esp;&esp;晚饭后，厨房里还残留着炖汤的香气，洗碗池的水声轻轻响着。两个女儿在房间里写作业，偶尔传来低声的交谈。李海鹏坐在餐桌旁，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。

&esp;&esp;“海鹏，我考虑了一段时间，想和你商量件事。”李旻停下手中油腻的碗筷，抹了抹手，语气中透着一丝试探。

&esp;&esp;“嗯？”李海鹏头也没抬，仍专注于手机里的内容，“什么事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在想，要不要换个地方工作。”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
&esp;&esp;“换地方？什么意思？”李海鹏愣了一下，抬起头看向她，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。

&esp;&esp;李旻深吸了一口气，尽量用逻辑清晰的语气说道：“附中的待遇其实一直不够好，而且高考竞争压力太大。几年前沪市那边有私立学校邀请我过去，开出的薪资待遇是现在的好几倍……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而且，换个地方工作，对孩子未来也更有好处。那边的重点大学比星城的条件好太多，孩子的户口如果迁过去，高考压力会小很多。”

&esp;&esp;李海鹏皱起了眉头，放下手机，“可是星城才是我们的根啊。我的工作也不可能换到沪市，我们的父母都在这里，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去怎么行？再说，星城附中是公立校，职称稳定，万一那边学校只是暂时用人，你把这里的这些都放弃了，不值得冒这个风险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些我都考虑过了。”李旻已经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，语气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些许急切，“我妈可以和我一起过去，帮我照看孩子。而且你不用现在就调动，可以慢慢规划。”

&esp;&esp;“旻旻，”李海鹏转过身，语气依然温和，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，“这些年我的工作是什么样你知道的。我现在是总工程师，积攒下来的资历、人脉资源，换一个地方就意味着重新开始。那些年花费的努力全都白费了。这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
&esp;&esp;李旻看着他，心里有些无力，她能理解丈夫的职业考虑，但这种似曾相识的局面让她感到窒息。她的语气稍微变得急切：“可你有没有想过，孩子呢？我们现在留在这里，对她们的高考竞争意味着什么？对她们的人生意味着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孩子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未来。”李海鹏语气仍然平稳，甚至带着些许试图安抚的意味，“她们是我们教出来的孩子，我相信她们足够优秀，不一定非得换地方去博一个更优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但星城的高考压力太大了，竞争让孩子喘不过气。”李旻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“沪市的私立学校不仅待遇高，孩子也能有更多的选择。”

&esp;&esp;“旻旻，”李海鹏看着她，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，“我会更努力工作的，我一定会让这个家更好。你不需要考虑收入问题。”

&esp;&esp;李旻听到这句话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她知道丈夫的意思——这种类似承诺的话，早在很多年前就听过。那时他选择放弃读博，说服她一起回星城时，也是用类似的话来安抚她：“你不需要担心，我一定会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安稳。”

&esp;&esp;她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这种安稳，能够依赖他为她撑起的这个家。但多年后，她却发现，这种话的背后，隐藏着的是理所当然的要求——每次当事业与家庭发生冲突时，他都让她退一步。

&esp;&esp;“可这是关于孩子的未来啊……”她压抑住心头的不安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，“你真的不能替她们考虑考虑吗？”

&esp;&esp;李海鹏看着她的脸，沉默了片刻，语气依旧温和，却带着一丝疲惫：“你理解不了我，我从来都不是站在轻松选择的人。我的每一步，都是为了让这个家稳稳当当地走下去，而换地方，意味着把所有积累毁掉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呢？”李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，声音低了下来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情感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我想要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你想要的，不就是安稳的家庭，不就是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吗？”李海鹏说得理所当然。

&esp;&esp;李旻没有再说话，她看着丈夫平静的脸，脑海里闪过了多年来的无数次妥协：从星城附中到竞赛教练，从孩子的早教班到家庭的每次变故，她总是在退让。她闭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&esp;&esp;那晚，两个理性的人最终没有吵起来，但也未能达成一致。李旻回到了书房，坐在桌边看着手中的教育资料，却始终无法集中精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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